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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星学在文明危机中的角色

(2016-04-08 15:27:03)
作者:理查德·塔纳斯
译者:Luke

 

  本文节选自理查德·塔纳斯在2013年9月25日在大不列颠占星协会发布的演讲。

 

占星学的意义、遭受的偏见

  在座的各位都感受到了占星学今天独特却尖锐的矛盾性。占星家知道它几乎能为人类生活的每一领域提供卓越的洞见:生物学、心理学、政治和文化历史、社会科学、考古学、现代事件、经济学、哲学、宇宙学、宗教和艺术。懂得占星学的人知道它是有力的工具,帮助人类促进自我了解,更有智慧地和宇宙展开互动。

  我们知道在我们的文化中,占星学本应享有崇高的地位,然而它却被文化知识界的当权者贬为最低级卑劣的迷信。事实上,它已经成为迷信的黄金标准。如果有人想要强调某种信仰或实践有多么荒谬,只需引用占星学,每个人都会明白他的意思。占星学的不合理性简直不证自明,它受到轻蔑与嘲弄,却得不到理性检验和认真讨论。

  然而从较高的角度来看,或许这是正确及正当的。最伟大的灵性宝藏难道不都受到如此待遇吗?它们受到遮掩与隐藏,无处不在却没人发现——就像有人说的,它们像夜晚天空的繁星,受到现代城市街道和房屋发出的灯光遮掩而变得暗淡。

  对于我们占星师个人来说,或许这种矛盾性具有心理学上的补偿价值,可以防止自我膨胀,保持谦卑。因为透过占星学窥见宇宙灵魂(anima mundi)内部机制的纯粹之美,的确是一件无价之宝。

  我们知道,正如占星学在我们占星者的个人生活中占据的地位一样,它在我们的文化中也理应受到尊重,然而我们尖锐地觉察到它当前的地位和它理应享有的地位相距多么遥远。在这两极之间产生了尖锐的对立。然而我们从荣格、海格尔,还有威廉·布莱克身上知道,正是从这种对立的紧张状态中,才能产生某种前所未有的非凡事物,这种新事物超越对立,将两极带入更高、更丰富、更完整的合一,也就是对立面的统一(coniunctio oppositorum)。但在这之前,这种紧张感需要被充分地带入意识层面,深入甚至痛苦地探索和体验它。只有这样,新事物才会到来 ,在时机成熟的那天,以无法预见的方式到来。

  我同时相信占星学受到现代社会的否认,可以从另一角度理解。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占星学必须遭到否定,现代人自我的自主性才能充分发展,这意味着一个人的心智和意志是自由的,能为自己负责,在宇宙中不受制于任何限定生命意义和目的的结构体系。这种结构体系可能由上帝、国王或星辰决定,由宗教、政治或星象权威解读,但终归要求个体臣服于这一宇宙结构之下。与此相对的是,新型的现代人可以在中立,本质上开放、没有特别意义的宇宙中自我定义。

  但是这种前所未有的现代意识和宇宙学的革命也造就了现代“人”的狂妄自大。人们崇拜资本主义和个人主义,相信在已知宇宙中,唯有人类的智慧和意愿最高。笛卡尔主义一神论认为自我生活在机械运动的宇宙中,可以肆意地算计和利用周遭世界中的物质,因为这些物质没有任何意义。最终,这种还原论观点反噬自身,因为照此来看,人类也最终可以划分为随机运动的物质和能量、基因和神经元、本能和需要。

  现代阳性意识得到了巨大发展,代价是忽略了深度、神秘、宇宙灵魂的一面。但问题不仅出在心理、哲学或灵性层面,也出在实际层面,而且有全球性影响。为什么宇宙学如此重要?因为宇宙学是一个容器,包裹了文明内发生的所有事情 —— 所有的想法、假设、行动、策略、经济和政治、生态学、人的自我形象、个体在宇宙和各种情境中扮演的角色。一个没有灵魂的世界观会助长功利心理,这样效率和控制、权力和利益,就变成一个社会中最有价值的东西。

  在这样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是神圣的。因为整个世界都被去神圣化了。每件事都变成物体和商品。古老的森林不过是等待砍伐的木材,高山不过是挖掘对象,孩子的心智变成了市场营销的目标。我们和宇宙的关系从“我-你” 变成了“我-它”。灵性隔绝导致的空虚感结合了企业利益和个人贪婪,带来了席卷世界的技术消费主义的狂热,将这里变成了一个吃人的世界,威胁整个新生代。从这个角度来看,我们文明吹嘘的“进步”就不那么伟大了。“现在你别这么高调,现在你别这么骄傲……”

  一个不再神奇的世界,对于我们的文明最终有什么影响?有意识有目的的人类存有,一年又一年,一个世纪又一个世纪地活在一个无意识无目的的宇宙中是什么感觉?没有文明曾做过这种实验,这还是头一遭。我们时代面临的问题变成了:集体地相信宇宙是个冷漠死寂的地方,会付出什么代价?这一前所未有宇宙级别的人类试验,对于我们的星球,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显然我们时代的伟大任务就是,发展一种前后一致、有精神品质和想象力的世界观,帮助未来的行星文化,联结到宇宙本身。

  占星学提供了这种与宇宙的联结。它是开启铁笼的金钥匙,解除人类与宇宙本身的隔绝,将意义带回我们的生活。但这又将我们带回开头提到的矛盾了,如果占星学是一把“返魅”的金钥匙,那它也是,正如我们所见,迷信的金标准。

 

集体心灵转化需要社团力量

  现在我开启本次演讲的第二部分。我想要介绍“英雄”(heroic)社团的概念,以及在后现代世界,他们扮演的重要角色 —— 他们将会对后现代世界观的存亡兴盛产生影响,至于未来如何,现在一切都在摩擦变动,没有什么是确定的。

  “英雄”这个词的意思是这些社团有意识地采用真和善的价值观和世界观,挑战社会大环境主流。

  这些社团包括:

  比如占星协会

  国际占星社团本身

  比如我任教的加利福尼亚州整合学院(CIIS)

  我生活工作多年的大苏尔的伊莎兰机构

  以及Bioneers

  荣格学院

  华德福学校

  苏格兰的生态村

  意大利的达曼胡尔

  英格兰的舒马赫和艾默生学院

  印度的黎明之城

  科罗拉多的那洛巴

  纽约的欧米伽和开放中心

  思维科学机构

  国际超个人协会

  科学医疗联合会等

  我列的名单包括不少跨地区社团,它们在这个数字网络时代十分重要。最后,还有那些超世俗的社团,它们跨越时代,数百年来赋予我们根源和灵感,甚至与我们对话沟通。

  我们绝对需要这些社团共同合作,使灵性和智力想象力保持鲜活,创造性地为我们的文明再造一个富有意义的宇宙学。

  但是“英雄”这个词通常用来指代个体,而不是团体/社团。可以说,英雄姿态早已扎根于我们文明的灵性和智性传统之中。英雄式的个人主义在西方世界尤其有良好的发展环境。随着现代世界的到来,个体自我发现自己生活在一个客观世界。正是这一现代版的英雄个人主义——笛卡尔的理性自我生活在中立客观的宇宙——导致我们今天的境况。检视过往,我们发现罪魁祸首居然是现代版的“先知-哲学家“,即科学家。他们发现真理,破除旧迷思和假设,运用理智和普罗米修斯的工具——望远镜、显微镜、数学等式 ——为我们带来了科学宇宙观,完全颠覆了自古以来人类恪守的灵性世界观。

  正因为是这种情况,我们不仅需要英雄的个体,也需要英雄的团体。因为在一个祛魅的宇宙中,孤立的个体无法改变大众的宇宙观。我们个人的力量不足,我们只能以社团的形式完成这一伟大壮举。

  不仅个人需要社团才能表现自我和自我实现,我们的文明也需要一种新的英雄社团 —— 而且要数量很多—— 才能改变文明自身和行星的未来。因为集体心灵需要转化。荣格将我们这一时代描述为一个契机 —— 改变信仰的时刻已经到来,旧世界的原则和符号要被转化—— 世界的未来取决于人类心灵状态的走向。

  今天我们已经走到了进化的十字路口,只有谨慎前行,大胆想象,发展出新方式感知宇宙,才能使人类的思想和行为与万物和谐。只有社团能为这样的转化开辟空间,使新的 ——某种意义上其实是古老的—— 宇宙观得以浮现。单独的个体,无论直觉多么敏锐,信念多么强大,没有足够力量完成这一壮举。

  没有社团就无法实现这样的转化,因为正如泰勒所说,社团提供了一个意义框架,其中成员们诉说共同的语言,定义自己的身份。不仅如此,社团还为成员们提供情绪和灵性上的空间,帮助他们深入内心找到意义。外在世界的文化氛围不认可这样的意义探寻之旅。因为就心理以及其他层面来说,旅途艰难且充满危险。真正的太阳英雄不仅向上走,同时也向下走。正如太阳每天跌落地平线,白日消退,黑暗笼罩大地。心灵也要在黑暗深处历经考验,才能转化重生。让旧自我分崩离析,得到转化,阳性能量和阴性能量合而为一。这一化学过程叫做“神圣的结合”(hieros gamos)。这样深刻的转化当然需要社团的鼎力支持。

  所以一方面来说,我们必须克服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单打独斗的英雄姿态。另一方面,我们绝对需要这种英雄姿态,就像那些先知、哲学家和科学家一样。但是我们要以社团的形式这么做。 

 

占星学进步需要做的

  我们中许多人还记得约翰·艾迪在1971年卡特纪念讲座上令人激动的演讲《占星学重生》,宣称占星学似乎将再次在我们的文化和科学思想中占据中心地位。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一信念/希望直到今天依然有效。但另一方面,占星学似乎没有像约翰、查尔斯和许多其他人期待的那样快速复苏。我们似乎是站在门槛上,还得向前一步,才能看到占星学得到社会和知识界的广泛认可:事实上占星学已经由大量的统计研究和双盲测试证实,而且知识精英们也在经历心理灵性的快速进化和觉醒。

  但是占星学的奥秘比预期的更加难解、复杂、微妙。现代人对宇宙有灵魂的概念也更加抗拒。我们或许可以说占星学和占星社团本身就在黑暗世界中经历转化。遭到文化放逐,被社会环境否定,历经磨砺,走向成熟。或许本应如此。

  占星学术界需要深化和扩张,要有更多的实证严谨,哲学上的自我反思和认识上的自我觉知。

  翻译更多文献,加深对不同传统文献的理解。

  收集更准确的出生时间,更详细地记载人生履历和历史事件。

  稳步地重回学院和高等教育课堂。

  深入整合深度心理学、原型心理学、超个人心理学、女权主义和现代思想。

  更细致地理解原型象征、情结、心理动力和神祗。

 

占星学社团需要做的

  或许我们的文明和世界本身必须经历更加沉重的危机,才能见到黎明的太阳。全球生态灾难已经敲响警钟,人类将要面临生死抉择。必须负起责任,直面自身阴影,从危机中找到存在的意义,才能解构老旧的自我,获得新生。

  目前还无法得知占星学和我们文明的未来将会如何发展。不确定因素太多。然而不确定性是真正转化的必要条件。没有什么比直面自身死亡更能改变一个人的价值观了。假冒的濒死体验是没用的。必须冒真正的风险。 

  这样来看,在这样一个历史性关键时刻,占星学社团既需要扮演太阳,也扮演月亮的角色。它需要为我们的文化圈带去知识之光,解读夜晚的神秘,帮我们理解关于宇宙灵魂、无意识、宇宙内部和自身存在深度的知识。同时它也需要照料滋养自身,为成员提供条件,帮助他们找到属于自己的通往宇宙灵魂的联结。这种联结长久以来一直被社会主流否定。

  此外,我们必须意识到英雄社团的潜在阴影,就是成为邪教团体,丧失批判精神,要求成员行为一致,缩到社会角落,与外部隔离:占星学社团必须努力成为兼容并蓄的多元文化团体,避免教条主义。我自己熟悉柏拉图-毕达哥拉斯-开普勒式的原型传统,其中荣格、丹恩·鲁伊尔、查尔斯·卡特、艾伯丁、查尔斯·哈维、罗伯特·汉德、史蒂芬·阿若优和利兹·格林是宝贵的老师。占星学还有许多其他流派:希腊占星学、中世纪占星学、卜卦和预言占星学、阿拉伯占星学、印度占星学、汉堡学派、宇宙生物学,泛音占星学、萨满占星学、心理占星等等。它们在一起组成了更大的社团。

  与此同时,占星学社团必须对外面的世界开放,以能被理解的方式与外界建立联络保持联络,而不是局限于自己的圈子,用晦涩的词汇和行话在内部沟通。我们必须能够胜任占星学以外的行业,甚至脱颖而出,成为历史学家、传记作者、治疗师和医生、经济学家、哲学家、牧师、拉比、政治家、物理学家、天文学家、商人、社会工作者、社团组织者, 这样我们为占星学发言的时候就显得更加可信和有力,在社会大环境中引起重视。我们与整体持续不断地对话 —— 占星学社团作为阳性原则发光发热影响作为阴性原则的社会环境 —— 使我们保持警觉自省,持续成长。就像我们作为个体时,也需要和别人保持关系,才能超越自我,实现自我。

  所以,无论是个体、社团,甚至是占星学社团整体都无法单独完成任务。在这一关键时期,有许多不同的英雄社团都有自己的特殊任务要完成。然而或许只有占星学团体有此殊荣,凭借着精准和深刻的理解,在治愈天与地、心灵与宇宙、内在与外在、自我与世界的分裂中尽一分力。最终,占星学社团为其成员所做的 —— 为我们的学习、探寻、转化、启蒙开辟空间 —— 反射了宇宙为地球人类所做的:在无穷的宇宙矩阵中开辟出一片空间,其中我们的文明和物种经历行星级别的危机,穿越转化的门槛,重新回到宇宙灵魂的怀抱中,成为不断进化之神秘中的共同创造者。占星学在我们的内心树立信念,信任宇宙,相信一切都有意义。上与下的协奏曲,意味着在某种意义上宇宙关心着地球,甚至是居住其中的每个个体,每时每刻。我们不是随机无意识宇宙中的巧合产物,也不是巨大宇宙空无中寻求意义的尘埃。我们是某种更大事物的参与者,是拥有无限意义和目的宇宙中的成员。占星学的视角赋予我们对宇宙的基本信任,或许我们可以藉此成为广大人类社会中星星之火,以我们的临在治愈世界,为我们时代的启蒙转化尽一分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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